暮霞染柳堤：后续

三人同时回头。

“顾晏？”慕清瑶眉头微蹙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顾晏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：“他是谁？你们要去干什么？”

沈砚之连忙上前，开口解释：“顾先生，你误会了，我和清瑶只是朋友，一起约着去家庭旅行而已，慕伯父慕伯母都在场。”

慕清瑶皱眉，一把将沈砚之护在身后，冷眼看向顾晏：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还特地过来胡闹？”

五岁的女儿顾佳更是直接推开顾晏：“爸爸，你别干涉我们的家庭旅行！你什么都不懂，只配待在家里！”

顾晏浑身发冷：“既然是家庭旅行，为什么我不配？我是你爸爸，是你妈妈的老公，我不配参加，他就配了吗！”

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，沈砚之满脸尴尬。

慕清瑶和顾佳顿时心疼得不行，怒视着顾晏：“不分场合大吵大闹，你不觉得丢人吗？”

“就是觉得你上不得台面，才不想带你！”顾佳厌恶地看着顾晏，“砚之叔叔比你帅气，比你有才华，比你哪里都好……我为你这样的爸爸感到悲哀！”

每一个字都像刀子，狠狠捅进顾晏心里。

上一世，慕家偌大的家族里，顾晏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。

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慕清瑶的裙子，深夜还要检查顾佳的作业；慕父慕母有个头疼脑热，他必定亲自端茶送药守在床前。

五十年如一日，他为这个家熬白了头，可到头来，在所有人眼里，他不过是个召之即来的男保姆，连存在都显得多余。

沈砚之眼看场面失控，连忙当场买了一张机票：“顾先生，你和我们一起去吧，对不起，是我们忽略了你的感受……”

他一道歉，慕清瑶和顾佳更觉得顾晏无理取闹。

飞机上，慕清瑶和顾佳全程围着沈砚之转，连空姐都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。

顾晏坐在后排，看着舷窗外的云层，想起上一世临终前慕清瑶说的话。

“我舍不得让他困在厨房，所以我要让他在他擅长领域熠熠生辉。”

多可笑啊，他顾晏为了这个家熬成众人嫌弃的家庭煮夫，而沈砚之却可以做一辈子自己喜欢的事。

到了目的地，慕父慕母看到顾晏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三天的旅行，顾晏被彻底无视。

她们围着沈砚之，夸他大方阳光，说他细心体贴。

而顾晏像个透明人，站在角落里，看着她们其乐融融。

最后拍合照时，顾晏怕尴尬，想凑过去。

顾佳却把相机塞给他：“爸，你和我们格格不入，还是你来拍吧。”

顾晏麻木地举起相机，看着镜头里，慕清瑶挽着沈砚之的手臂，顾佳亲昵地靠在他身边，慕父慕母笑得一脸慈爱。

这一幕，和上一世气死他的那张照片，一模一样。

快门声响起的那一刻，顾晏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相机。

他死死咬住嘴唇，才没让眼泪掉下来。

下山时，三辆车刚好坐满。

“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。”慕清瑶头也不回地上了车，甚至没多看他一眼。

顾晏一个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，烈日晒得他头晕目眩。

他的腿肿得几乎不能动，最后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，坐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家。

而她们没有一句关心，没有一丝愧疚，开口就是指使。

“把衣服熨了。”慕清瑶把西装套裙扔在他面前。

“玩具收拾一下。”顾佳把满地的玩具踢到他脚边。

那一刻，积压了两世的委屈和愤怒终于爆发。

“慕清瑶，我们离婚吧！”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像惊雷炸响在客厅。

慕清瑶和顾佳同时愣住了，母女俩如出一辙的俊脸上写满不可思议。

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慕清瑶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
“我很清楚。”顾晏抬起头，直视着她的眼睛，“我、要、离、婚！”

她们以为他在欲擒故纵，冷笑着叫来了律师。